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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排版

字体设计→文字设计(字体排印)→排版(排字)→版面设计(版式/布局)→装帧设计(书籍设计)

什么是排版?

当我们提及“排版”一词,我们说的是什么?

从事杂志工作,美编需要面临从定稿到印前的一系列程序。我们所说的排版工作也不止是“排版”。

从“排版”说起,要介绍两个概念——排版 (typesetting) 与版面设计 (layout design)。这两个概念常常被混淆,但如果用这两个概念对应的英文来理解,意思就很明白了。

排版指的是文字的编排,又称为排字,指按照原稿将铅字植入排字盘。

版面设计则指将文字块、图片和其他元素在页面上布局。在仍然使用活字印刷的时代,版面设计工作是由设计师计算好、画好图纸之后与排字工人协调完成。到照相排版被发明之时,这样的操作就变成了剪贴工作。杂志报纸等纸媒维持这这种工作方式数十年,直至桌面出版时代到来。

我们看到这是两个不同尺度的概念。似乎后者可以做更多文章,而前者显得不重要。事实却不尽如此。需要承认,笔者限于水平,无法对版面设计做太多讲解。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排版 (typesetting) 有着大量不为人知的细节需要注意,包含大量的规则与禁忌需要学习,而这些细节恰恰是影响印刷品专业性和易读性的关键。

排字的技艺称为 “typography”,中文一般译为“字体排印学”或“文字设计”。文字设计与版面设计同属平面设计的分支。文字设计的目标是达成文字的易认性(legibility, 或称为“易读性”)和可读性(readability),其后是令文字效果美观优雅。

易认性与可读性的概念是不同的。易认性指单个字符可以被辨识的难易,可读性指的是当文字被排成文段时可以被阅读的程度。例如,当某个字体无法区分大写字母 I、小写字母 l 和数字 1,我们可以说这个字体的易认性在这一点上有些损失,但这并不代表这个字体不容易读。又如,行楷相比宋体可读性差,看着看着就累了;但单个汉字的行楷未必比宋体要更难认出是什么字,这是易认性的好坏。

除了排版

除了排版与版面设计,美术编辑的工作还需要和其他人的工作协作,包括与文字编辑、印刷厂的协商,也包括使用字体设计师所设计的字体。这需要我们对于语言文字的使用、印刷和字体设计都建立理解。

语言文字的规范使用也是文字设计所要研究的课题,因为有相当多的习惯与禁则需要在这一尺度被完成。相比之下,字体设计和印刷知识对我们来说就有些像黑箱,但是一个合格的设计师同样应当具备相关知识。这些知识将引导我们更好地选用字体和规避可能出现的印刷技术问题。

字体设计

理解字体的设计用途是十分重要的。粗略地说,字体的设计用途有标题用和正文(又称为“内文”)用,这种别异将导致字体的不同使用场景。标题用字体当用于正文,很可能导致可读性下降。而正文用字体用于标题,则可能显得表现力弱。除用途上的分别之外,我们还要意识到字体有不同的语言。西文字体一般不会包含汉字,而为中文设计的字体一般很难用来排版西文(中文字体的附属西文通常品质较差且缺乏必须的排版特性)。日文字体、简体中文字体和繁体中文字体也不能通用,因为各地不仅有简繁的差异,还有字形的差异(即便一模一样的汉字,印刷体写法也有细节差异)。

不同的字体设计也会蕴含不同的情感、体现不同的风俗、有着不同的气质。这些特征对设计师传达自己的理念也有影响。

印刷

美术编辑的工作包括很多印前工作(甚至整个流程都可以算是印前工作),也需要与印刷厂沟通明确后续印刷的进行,对印刷工艺的了解也就成为了必修课。

油墨(色彩等)、纸张(大小和质地)、装订方式都需要设计师与印刷厂协商。技术细节还包括文档的格式、出血与印刷标记的导出等。

为什么 InDesign

InDesign 是桌面出版最为成功的软件之一。使用它做排版是因为它就是为排版而生的。 为什么不用 Word, Adobe Illustrator, 甚至是 PowerPoint 都可以从不同维度分析出答案。

Word 是一款字处理软件,它的主要作用是创建一般的文档。它仅提供最为基础的版面设计功能,自由度相对较低,排版功能也十分基础,支持的排版特性有限。Word 更加适合处理草稿,它的信息组织方式几乎是线性的。正确的 Word 使用方式也应当是理清文章条理,而不是拿来画椰汁的包装。

Adobe Illustrator 几乎是 InDesign 的另一个选择。师出同门,但 Adobe 更加侧重的是矢量图绘制。Illustrator 支持大部分 InDesign 所支持的排版和版面设计功能,而 Illustrator 的缺点是其页面管理的能力较弱。

PowerPoint 具有很好的版面布局和页面管理功能,但是它无法做到轻松跨页(即使得图片可以跨越中缝),也没有文本框接续控制(你无法做到让一个文本框的内容接续另一个文本框排不下的内容)。更重要的是,PowerPoint 几乎没有排版功能,它的排版功能比 Word 还要弱上好几倍。

如何理解我们的工作

技术的进步是让印刷品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尽管节省了大量人工,但印刷品,特别是我国的印刷品,排版质量或远不如铅字时代手工排印的。原因也是多个维度的,比如字体选用不当、设计师缺乏文字排印常识或单纯的粗制滥造。

作为杂志美编,我们承载了多重角色,既是设计师,也是排字工,同时还要兼顾装帧与校对。我们不应当因为这样的多重角色而忽略了其中任何一个,特别是隐秘而濒临失传的排版技术(是的,铅活字时代积累的大量排版术语和知识已经濒临失传)。技术进步使得排版可以变得更快,但这不是应付的理由,“印刷品的态度”仍当得到尊重。

书籍在人类历史上人工成本一直不低,直到最近印刷品才开始显得易得而廉价。无论是刚刚消逝的金属活字还是占据我国古典文献的木雕版,其背后都是汗水与匠心。这样的高成本人工付出,为思想传播制造了门槛,这也使得从前的印刷品比手书和口语更加令人信服。

所谓“白纸黑字”,就是庄重的信言。我们充当了思想桥梁建造者——作者的文字,经由我们的双手,呈现给读者。既双方委我信任,我也应当用严谨的态度去关怀,做好这个传播者的角色。这样的精神,在今天这个不再需要逐字雕琢排列的年代,仍不容忘却。

主要参考

  1. Typesetting - Wikipedia
  2. Page Layout - Wikipedia